——學習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
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發表極其重要的長篇講話。講話氣勢磅礴,涉及面甚廣,其中強調了必須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他指出:哲學社會科學的特色、風格、氣派,是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成熟的標志,是實力的象征,也是自信的體現。要著力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他還特別提到毛澤東。他先引用恩格斯的話:“一個民族要想站在科學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沒有理論思維。”接著指出:毛澤東同志就是一位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社會科學家,《矛盾論》《實踐論》等哲學名篇至今仍具有重要指導意義,許多調查研究名篇對我國社會作出了鞭辟入里的分析,是社會科學的經典之作。
我的專業是漢語語言學,主要從事語法研究。結合自己的專業,學習了總書記的講話之后,我認為要想在建設一流學科中有所作為,最重要的一點,是必須在自強自立、敢于鍛造中國學派上狠下功夫。
綜觀中國語言學的各個分支和各個領域,具有共性的突出問題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創新性理論不多,原創性學說缺乏;另一個方面,是醉心摩登,急于求成,弄虛作假也隨之而泛濫。
我們需要“引進提高”。所謂“引進提高”,是指通過引進國外學術思想、理論和做法,促使本國的研究水平得到理想的提高。沒有引進提高,就沒有中國的現代語言學,這是歷史事實。但是,我們更需要“自強自立”。所謂“自強自立”,是指不依成法,自力更生,自我創造。“引進”的目的,是“提高”;“提高”的結果,是創造出自己的模式;自己模式的成熟狀態,是中國特色學術流派的形成。1995年,我在《漢語學習》第1期發表一篇《漢語語法研究之走向成熟》的文章,已經指出:一個學科是否成熟,其突出標志應該是這個學科是否形成了特定的學派或流派。從這一點看,科學跟藝術情況相同。比方說,我國的京劇表演藝術已經達到了成熟的高峰,最基本的表現就是形成了這“派”那“派”,只要一提到“梅派”和“程派”,稍有京劇表演藝術知識的人就會知道這是兩個具有各自特點的著名流派。又比方說,我國的書法藝術早已達到了成熟的高峰,最基本的表現就是形成了這“體”那“體”,只要一提到“顏體”,稍有書法藝術知識的人就會知道它是不同于“柳體”“歐體”等的具有獨特風格的書寫體,甚至還會知道顏真卿打破了“書貴瘦硬”的傳統書風,開創了二王體系之外的新體。中國語言學,僅就漢語語法學而言,雖然發展速度很快,但至今仍然缺乏顯示成熟的鮮明標志,距離真正成熟還十分遙遠。
“構建中國特色”,這是綱領性原則定位。中國語言學要真正做到“同國際接軌”,必須以“能夠跟國外理論平等對視”作為基本出發點,不能引進、引進、再引進,一味跟著跑,永遠處于附庸地位。接軌是雙向的,要跟強者接軌,自己必須成為強者。弱國無外交,小羊不可能和狼接軌,在學術上也是同樣的道理。只有一方面重視“引進提高”,一方面重視“自強自立”,二者相互補充,相互促進,形成良性循環,我們的語言學科才能夠真正發展起來。
假若有人質疑:就憑你,能建立學派?我們的回答是:不能這么立論。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世上沒有一個可以包打天下的好漢。好像“眾”字,需要三個“人”字互相支撐,彼此協作,矗立起鐵塔式形象。學科的建設和發展,需要的正是一種“眾”字精神和氣勢。一個學派的形成,起碼需要三五十年,需要幾代人的接力,絕對不能一蹴而就。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這是事物發展的必由之路。現在,必須大聲疾呼,要有一種學派的意識,要有一種形成學派的追求。有沒有這個開端,至關重要。正像一部大劇,沒有序幕,就不會有劇情的發展。
假若有人質疑:中國語言學家能建立起自己的學派嗎?我們要反問:為什么不可以?在一篇文章里,我曾說過這樣的話:學科的發展,映射偉大的民族精神。盡管需要時日,然而,中國的語言學家,有志氣也有能力創建有中國特色的漢語語言學,形成自己的學術流派。提一個發人深省的歷史事實。當年,王明從蘇聯帶回來一套一套的理論,但是,不符合中國的國情。毛澤東把馬列主義跟中國革命實際結合起來,寫出了《論聯合政府》《新民主主義論》等論著,特別是寫出了哲學著作《實踐論》和《矛盾論》。毛澤東很了不起。在哲學社會科學領域,毛澤東創建了一個特別大的“中國學派”!我們應該總結“毛澤東的啟示”,從而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中國人,能夠干出令世界震驚的任何事情。現在,中國已經進入了民族復興的偉大時代,我們應該也可以大有作為。個人深信,中國正在闊步走向世界,中國的語言學,也必將闊步走向世界。(郭生《在突破口上——邢福義談建立中國特色的漢語語法學》,《光明日報》2004年10月21日)
不必諱言,“心理自卑”多年來成了不利于我們學術發展的因素。滿清后期以降,外強入侵,國弱受欺,面對洋人,自卑自貶。這在《官場現形記》《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中,可以看到十分形象的描寫。這種狀況,影響了我們幾代人,在學術研究上也是如此。說一件小事。1981年6月,語法學術討論會在密云舉行,這是第一屆中年語法學者的學術討論會,呂叔湘、朱德熙二位先生出席了會議。在“密云會議”上,在討論到句子類別問題時,我在發言中談及北大教授高名凱《語法理論》一書,說書里曾提出“句類”“句型”“句模”的三角度分類,話剛出口,一位與會朋友立即打斷,說:“那是高先生自己提的!”接著,他轉談別的問題,我再也沒法開口。這件事,三十多年來一直縈繞心頭,揮之不去。無論什么學說,都是某一個人自己先提出來的,為什么外國某人“自己”提出來的就是理論,高名凱先生“自己”提出來的就根本不屑一提?就因為高先生是中國人?這種心理自卑,實際上已經成了一種民族自卑,對于我們的學科建設,妨害極大。
我1997年在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漢語語法學》,曾獲得全國高校社會科學成果一等獎和中國圖書獎。今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修訂本;同時,英國著名的有200年歷史的泰勒弗朗西斯出版集團及其所屬的有180多年歷史的盧德里奇出版社出版英譯本。我在修訂本自序中寫道:
學術交流,文化溝通,彼此尊重,互促共進,這是當代國家發展、社會進步、學術繁榮的全球性總趨勢。我國語言學界,一方面大力引進國外理論,并且努力使之適應中華水土,融入中華學術;另一方面,也盡力于讓國人之成果走出國門,在國際上亮亮相。也許,目前的亮相還做不到搶眼,但是,不是今年過后還有明年,明年過后還有后年、后年的后年嗎?
根據《國家社會科學基金管理辦法》的有關規定,全國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公室近年來新設立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這一決定正確果敢,猶如號角,令人鼓舞,應是中華文化偉大復興的戰略性舉措。2015年12月31日,外譯項目立項名單公布,拙著《漢語語法學》(修訂版),由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王勇教授領頭,譯成英文,獲批立項。接著,俄國圣彼得堡大學出版社又表示要出版俄文譯本,韓國中國語教育學會會長、延世大學金鉉哲教授也準備譯成韓文。我深受激勵。
自序的末尾,我又寫道:
做學問難。要真正做到“充分”“充實”和“充足”,談何容易!應該知道個人力量之有限。只有大家共同努力,而且一輩輩地接力攀登,才有可能不斷取得可喜的進步!
漢人韓嬰:“慎于言者不嘩,慎于行者不伐。”不嘩眾取寵,不自我夸耀,這話啟示我們要有良好的學風。唐人劉禹錫:“山積而高,澤積而長。”大山因土石長期積聚而高聳,大河因點滴之水長期積聚而遠流,此言深有哲理。學術之繁榮,就表現為山青水綠,百花競放!
修訂本后記中,我又寫了這么兩句話:“地球在運轉,‘東方不亮西方亮’和‘西方不亮東方亮’都是必然的。學術上的交流和碰撞,必然會激發火花,火花的激發必然會引發學術的進一步發展!”
我心中有數,雖然兩位英國或美國的匿名評審專家都有所溢美,但事實上拙著問題多多,正如古人之所說,“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在序言和后記里說這些話,是想強調,中華民族是偉大的民族。現在,中國已經進入大振興時代,正在闊步走向世界。盡管需要時日,只要堅持不懈,中國的語言學,也是能夠有所作為的。(邢福義,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語言與語言教育研究中心)
- 上一篇:
- 下一篇:
-
河南省委宣傳部長趙素萍: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研究導向
已是最后一篇
-
河南省委宣傳部長趙素萍: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研究導向